九降。の記事一覧
群擺
2008/11/17 21:34:32
我試圖想像你行走的姿態。它必定又優雅又些許地重心不穩,宛如初生的鹿。
我也在腦海中描繪你敘述的故鄉──我不曉得它的所在,華夏後裔集散地有太多與之撞名的了──你不在那幅景象裏,那幅景象裏沒有任何人,只有一窪又一窪的黑窟窿,一扇又一扇窗鑲在斑駁的水泥牆上,戶裏的男女老少都還酣眠著,靜靜的受各自的美夢溫柔包覆。我想是被擱淺在某處的某串文字、某幀相片(圖片)或某段音像(影像)影響的緣故,才會替未曾謀面的市鎮渲染微光的蔓綠、搭架電線桿與曬衣竿。
還有夕陽,散步時間,你黑色的直排輪鞋。銅板骨碌碌滾落軌道,你的手指在鍵盤上蹦跳,時而跌跤。小輪在馬路上向前滑行,啃咬黑亮的柏油路面,途經郵局、書店、還有河岸旅人的酒吧,還有夕陽。人潮緩緩移動,但是我想,你前進的速度(即時蹬著直排輪鞋)並不會太快,不會在人中找縫隙穿梭,而是以俏皮的步伐一踏一踏。
我也想像教室裏頭的你,在天井枯等的你,蓄意經過某段走廊的你。以及,當然,伏案寫字的你。你的筆跡在藍格紙上匍匐、攀爬、流動。你的思念在藍格紙上匍匐、攀爬、流動。
我也想像閱讀博爾赫斯的你,桌上堆滿了封面樸素的書,你翻過的那邊特有的粗厚麻黃又輕盈羸弱的書頁啪嚓作響;也想像你坐在寢室的床上哼唱〈人生海海〉直到淚流滿面也不肯罷休;想像你戰戰兢兢握著話筒、你將彌封的信交給同桌友人頭第,然後它到達你口中人情的「地區」。那個「地區」我不須想像的,那個「地區」是我一直知道、卻不理解的,其實該稱為「『這個』地區」的。
待在明亮的教室裏,天空因時序黯淡,我這樣待在為你想像的地區,斷斷續續想像著,想像著你,在看書、聽歌、上課,順著時間瀏覽信件,只是想像著。打亂順序反覆閱讀你的文字,屢次修正我的想像,也許越來越接近你的真實,也許益發南轅北轍。
PR
|ホーム|